福顺那句“交不了差了”
的嘶哑叹息,像口黏糊糊的棺材,把车厢里最后一点活气儿也给钉死了。
车轮碾过宫道青石板的“咯噔”
声,一声声,慢悠悠,敲得江屿白心肝脾肺肾都在共振。
他缩在角落最深的阴影里,感觉那声音不是碾在石板上,是碾在他九族老少脆弱的脖颈上。
咯噔…咔嚓(想象中的脖子断裂声)。
这画面太美,他不敢睁眼。
——
御书房。
空气凝固得像块千年玄冰。
皇帝赵衍背对着众人,站在巨大的北境舆图前,明黄的龙袍纹丝不动,只有烛火在他身后投下巨大而沉默的影子,压迫感十足。
福顺佝偻着腰,胖脸上汗珠滚滚,却不敢擦,声音带着一种被抽干了骨头的虚浮,将李四换锄头的荒诞闹剧和刚刚收到的、北境副将那字字泣血的加急军报,一股脑儿倒了出来。
“…那蠢吏李四,将石片…认作硌坏锄头的罪魁…以之换取西域货郎…新锄一把…货郎称其为…‘湿婆神的眼泪’…视为珍宝…旋即遁走…”
“…北境最新急报…北狄军中突现古怪巫师…敲击皮鼓…声如闷雷…所至之处…我军鼓号传令…尽皆失灵…战马癫狂…状似…‘蹦迪’…士兵头晕目眩…呕吐不止…战力…十不存一…”
福顺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。
他匍匐在地,额头死死抵着冰冷光滑的金砖:“老奴…老奴无能!
未能寻回本源石碎屑…更…更致其流落敌手…酿此大祸…罪该万死!
请陛下降罪!”
周墨宣被两个小太监架着,脸色灰败得如同刚从坟里刨出来,嘴唇哆嗦着,想说什么,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喉间压抑的“嗬嗬”
声。
耻辱!
滔天的耻辱!
他一生清名,连同视为生命的音律院,此刻都成了泼天大祸的源头!
兵部尚书李魁,那张黑红脸膛此刻憋成了紫茄子,拳头捏得嘎嘣响,眼珠子死死盯着舆图上北境那片被朱砂狠狠圈出来的区域,仿佛要用目光把那片地烧穿!
“蛮夷!
安敢窃吾朝音律之秘!
以邪术害我边军!”
他低吼着,声音因愤怒而嘶哑,却又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憋屈。
老丞相张廷玉闭着眼,雪白的寿眉不住颤抖。
户部尚书钱有财胖脸煞白,已经开始在心里疯狂计算这场由“石头片子”
引的战争,要掏空国库多少银子…
角落里,江屿白抱着他那部已然成了“催命符”
的手机,缩得像只即将被捏死的鹌鹑,心里只剩下一片“吾命休矣”
的空白。
就在这死寂和绝望几乎要将所有人溺毙之时——
“嗡……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却清晰无比的震动,从江屿白怀里传了出来!
在落针可闻的御书房里,这震动声简直如同惊雷!
唰!
所有人的目光,瞬间如同淬了毒的利箭,齐刷刷射向江屿白!
赵衍也缓缓转过身,那双深邃眼眸里压抑的冰风暴,瞬间聚焦在江屿白…和他怀里那个出“嗡嗡”
怪响的“板砖”
上!
江屿白魂飞魄散!
祖宗!
手机祖宗!
您这时候响什么响啊?!
怕我死得不够快不够惨不够有创意吗?!
他手忙脚乱,如同捧着个烧红的烙铁,哆哆嗦嗦地把手机掏了出来。
屏幕亮着微光,上面赫然跳动着一条…来自“冷宫の绝响”
(知音球)的新消息提醒!
【小白白!
紧急插播!
快看附件!
北狄草原大型蹦迪现场直播!
(附带一个疯狂扭动的像素小人表情包)】
附件?直播?!
江屿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