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孟淳端起酒杯,凑到唇边,借着杯壁的遮掩,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。
饵?
当然是饵!
这儒雅男人倒是警觉。
他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寒泉酿,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咙,压下心头的波澜。
他需要听到更多,关于各方对此的反应。
当年他父亲为了整个玄门付出了那么多,到头来却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!
他父亲生性洒脱,淡泊名利,可能不会在乎这些,但是曹孟淳不可能做到视而不见!
当年没有自己年龄还小,修为不够也就罢了!
既然自己现在的修为已经踏入聚虚合道之境,那么当年那些的人和事,也该做个了结了!
“管他是不是饵!”
纹身青年显得异常激动,他攥紧了拳头,指节白,“张星意那叛徒的儿子!
他身上流着叛徒的血!
他爹当年干了什么?背叛师门,盗走天师金印,还偷了玄门共尊的至宝‘雷霆之眼’!
那是玄门力量的根基之一!
这滔天大罪,父债子偿,天经地义!
那小子既然敢露头,就该抓起来!
严刑拷问,逼他说出他爹的下落,交出金印和雷霆之眼本源!”
他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戾气,引得附近几桌人都侧目望来。
山羊胡老者相对冷静些,但眼神同样冰冷:“不错。
龙虎山对此事责无旁贷。
张星意是龙虎山的叛徒,他的血脉回归,龙虎山必须第一个站出来清理门户,给整个玄门一个交代!
找回金印和至宝,更是挽回龙虎山声誉的关键。
我听说,现任天师紫袍真人已经召集了刑堂长老和几位隐世不出的宿老,恐怕正在商议对策。
此事,龙虎山绝不会袖手旁观。”
他语气斩钉截铁,带着一种维护宗门尊严的决绝。
“清理门户?找回至宝?”
儒雅眼镜男轻轻敲了敲桌面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也清晰地落入曹孟淳的耳中,“各位,且慢热血上头。
有几个关键点,诸位可曾细想?”
他环视众人,目光平静却带着穿透力:
“第一,张星意当年为何叛逃?仅仅是为了贪图金印和雷霆之眼的力量?他那时已是公认的下任天师,位高权重,前途无量。
金印本就是他的囊中之物。
他为何要选择身败名裂、亡命天涯的方式?
这背后,是否另有隐情?龙虎山内部,是否生过我们外人不知晓的剧烈变故?”
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投入心湖,让激动的纹身青年和山羊胡老者都微微一滞。
是啊,动机?这是十多年来最大的谜团之一。
无数猜测,却无定论。
眼镜男继续道:“第二,雷霆之眼本源被盗,固然是玄门巨大损失。
但诸位可曾想过,那本源力量狂暴无比,非大神通者根本无法驾驭,强行接触只会引得天雷加身,形神俱灭。
张星意当年虽然天纵奇才,但以他当时的修为,盗取已是匪夷所思,他又是如何将其带离重重禁制的洞玄殿,并在之后的十多年里完全掩盖其气息,不被玄门任何一件追踪法器所察?这本身就透着诡异。
他是否……借助了某种我们未知的力量,或者……那本源,是否真的还在他手中?亦或是他付出了某种惨痛代价才将其封存?”
邻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连“包打听”
也收敛了兴奋,露出思索的神色。
眼镜男提出的疑点,直指事件的核心矛盾。
“第三,”
眼镜男的声音压得更低,却更有力,“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——这个‘遗孤’的消息。
早不出现,晚不出现,偏偏在十几年后的今天,以这种近乎‘昭告天下’的方式出现。
你们不觉得太刻意了吗?就像在平静的池塘里丢下一块巨石,生怕激不起千层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