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光庭秉性低调谨慎,鲜少在家中招聚宾客,虽然做了宰相后也免不了会有时流来访,但是跟同期的另外两个宰相家门庭若市的情形相比,其家门前仍然要冷清不少。
张岱来到裴家门前,便见到几驾马车停在附近,而裴稹正在前庭与几人谈话。
待见张岱走入进来,裴稹连忙抬手示意家人先将张岱引入进来,自己又快语打发走了几名宾客之后,才阔步走向已经站在前堂外的张岱。
“又去三曲了?你可检点些吧!”
走到近前来,裴稹嗅到张岱身上的脂粉香气,忍不住小声吐槽一句,抬手指了指自己右侧脸颊示意张岱此间有物。
张岱抬手一抹,发现乃是吕荷凑上来腻歪时留在自己脸颊上的胭脂,于是便干笑一声,一边在裴稹指点下擦干净,一边笑语解释道:“今日去广平公家访问,其第四子宋浑追出,我也不乐将他引回家中招待,便在三曲敷衍一下。
刚才从吕大家妆笼里见一螺钿铜镜很是美观,想到已经多日不来访问姨母,便厚颜讨来用作拜礼。堂上有无贵客?你先引我去后堂吧!”
彼此间也是熟不拘礼,裴稹闻言后便点点头,一边引着张岱往后堂走去,一边轻声对其说道:“我先提醒你一下,阿母近日心情欠佳,家人都屡遭责备。稍后见面若有什么恶语,你包容一些,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张岱闻言后便有了然,心中不免暗叹这李林甫对女人也是有一手的,武氏都已经做了宰相夫人,情绪上却仍然受其影响颇深,这老小子简直就是一个老魅魔啊!
很快两人便一前一后来到内堂,裴稹先入内通禀,不多久便走出来向张岱招手。
张岱阔步走入堂中,抬眼便见武氏身着一袭居家的衫裙、正姿态慵懒的侧偎席上,他便入前欠身道:“孩儿见过姨母,连日不见,姨母神采更胜往昔,青春常驻于身。今日访得一趣物,特来献于姨母。”
说话间,他将装着礼物的锦盒两手奉上,自有奴婢入前来接过呈给武氏。
武氏对张岱的礼见反应比较冷淡,而当锦盒打开,看到那精美的螺钿铜镜时,她脸色才微微一变。
吕荷本非寻常的娼妓,她投身风月场中本就有种自暴自弃、及时享乐之想,所经营的艺馆收入可观,本身又没有什么父母儿女等家人要供养,在生活上自然不会亏待自己。
遇到什么喜欢的奇珍异宝,几百千数贯都不在其话下,出手之阔绰就连京中许多豪门贵妇人都远远比不上。毕竟那些贵妇人无非仰仗自家夫主与孩儿的俸禄与家业维生,而吕荷背后却有众多的权门恩客。
张岱只是在其私己中随手挑了一件螺钿铜镜做礼物,但这品质和价值已经不俗了。
这铜镜新经打磨,光可鉴人,镜背上又用螺钿工艺镶嵌着天青瑟瑟等各色宝石,组成一个华丽绚烂的图案,凡所见者对其都爱不释手,拿入市中售卖起码要作价数百贯之多。
饶是吕荷藏品之丰富,见到张岱将这一件挑走,都忍不住细语唠叨了几句,直叹除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