列车在茫茫的草原夜色中缓缓停靠,汽笛声在寂静的夜空里传出老远。这是一个只有慢车才会停留的小站,站台上灯光昏暗,人影稀疏,空气中弥漫着草原夜晚特有的清冷和荒凉气息。
叶修提着自己简单的行李走下火车,冰冷的夜风瞬间灌满他的衣领,让他因长途旅行而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振。站台出口处,一辆熟悉的、涂着军用迷彩的猛士指挥车静静地停在那里,发动机盖还冒着丝丝白气,显然是刚到不久。
看到团里派人来接,叶修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和归家的急切。他快步走过去,拉开副驾驶的车门。
“团长,您回来了!”驾驶座上的年轻司机立刻敬礼,脸上带着兴奋和敬意。
叶修点点头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辛苦了,这么晚还跑来接我。”说着,他顺手拉开后车门,准备把行李扔进去。
然而,就在车门打开的瞬间,叶修的动作猛地僵住了,伸向行李的手悬在半空,整个人如同被草原的冷风瞬间冻透。
后座上,并非空无一人。
一个身影,静静地端坐在那里。
她穿着一身笔挺的陆军春秋常服,深色的制服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身姿,肩章上的少校星徽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微微反光。她没有看他,而是微微侧着头,望着窗外站台上零星闪烁的灯火,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清冷,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。
俞青姝。
叶修的大脑仿佛宕机了一秒钟,随即,一股冰冷的、名为“不妙”的预感如同闪电般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,让他几乎要打了个寒颤。他太熟悉俞青姝了,熟悉她每一种表情背后的含义。此刻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“生人勿近”的冰冷气息,远比草原夜间的寒风更要刺骨。
他这才猛地想起来,自从在空军一号上接到紧急任务,再到之后马不停蹄地汇报、接受问询、直至登上回程的火车,这期间发生了太多惊天动地、需要高度保密的事情,他的神经一直紧绷在国家和战略层面,竟然……**完全忘了给俞青姝报一声平安!**
而在此之前,他在大使馆工作时,无论多忙,几乎每隔一两天都会想办法和她通个电话,哪怕只是简单几句,互诉思念,让她安心。
**完了!** 叶修心里暗叫一声,头皮一阵发麻。他几乎能想象到,当袭击的新闻通过电视画面震撼全世界时,远在国内、深知他就在鹰酱的俞青姝,会是何等的惊恐和担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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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倒回数日前,702团干部宿舍。
俞青姝像往常一样,在下班后关注着国际新闻。当凤凰卫视突然中断正常节目,开始直播纽约世贸中心浓烟滚滚的画面时,她的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。
“本台最新消息,鹰酱纽约世界贸易中心遭到飞机撞击……”
“……第二架飞机!上帝!第二架飞机撞上了南塔!这绝不是意外!是恐怖袭击!”
手中的书滑落在地,俞青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她猛地站起来,扑到电话旁,手指颤抖着按下那一串烂熟于心的、叶修在大使馆的临时号码。
“您好,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……”
“您好,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……”
“您好……”
一遍,两遍,十遍……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那个冰冷而机械的忙音。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。她知道叶修作为武官处人员,有时需要外出参加活动,纽约……纽约那个世界金融中心,他会不会……
极度的恐慌让她失去了平时的冷静,她顾不得此时已是深夜,手指颤抖着拨通了爷爷俞维杰家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,传来俞老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:“喂……哪位?”
“爷爷……是我,青姝……”电话那头,俞青姝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哭腔,断断续续,“电视……电视上……鹰酱被袭击了……世贸中心倒了……我联系不上叶修……他会不会在纽约?他会不会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