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这是一种深刻的精神阉割——殖民地的本土精英们模仿殖民者模仿得越像,反而越显得滑稽和异类。
他们成了精神上的无根之人,悬浮在两个世界之间,既不真正属于殖民者的世界,也渐渐远离了出身的世界。
那些授予他们的“荣耀”,正是完成这场阉割手术的刀子。】
接近尾声的时候,莱昂纳尔总结道:
【所谓“优等种族的文明化使命”的最终产物,绝不是“文明人”,而是被荣耀光环所笼罩的精神阉人。
它让被殖民者在仰望中否定自我,在模仿中迷失自我,最终心甘情愿地服务于殖民者的统治。
比起炮舰和刺刀,这条束缚灵魂的铁链,更为牢固,也更为可悲。】
但文章还没有完,莱昂纳尔似乎意犹未尽,在最后又补充了一段——
【这种统治,终将在未来化为殖民者的梦魇,成为子孙后代不得不背负的‘原罪’。
历史的债务从不凭空消失,它的利息只会不断累积,等待偿还之日。
当殖民地的人民觉醒,要求追索被剥夺的尊严与权利时,殖民历史就会成为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。
每一个殖民者的后代将不得不面对永无止境的诘问,并为他们先祖的“丰功伟绩”一代又一代地付出代价。
这代价,将远比他们曾经掠夺的更为沉重。
我甚至已经可以看见印度人成为英国首相,而法国的街头全是阿尔及利亚人的情形了……】
拉莫特放下稿子,长叹一口气。
这篇文章与现在报纸上的政治评论都不同,更侧重于批判文化和心理层面。
虽然莱昂纳尔文章最后的“预见”十分荒诞不经,但是确实足够惊悚。
“天啊,一个印度人当首相……”拉莫特想到这个场景,就打了个寒颤。
他当然明白莱昂纳尔将这份稿件投给《费加罗报》,而不是《小巴黎人报》或者《共和国报》的原因。
《费加罗报》的读者受众,是巴黎保守主义的中产阶级精英们,他们往往是殖民政策的受益者。
莱昂纳尔的这篇文章,就是在挑战他们的观念——
并不是大声呼号儒勒·费里有多么虚伪,而是告诉这个国家的中坚阶层,殖民扩张有多么荒谬。
如果拉莫特打回这篇投稿,莱昂纳尔自然很容易就能找到下一家发表的报纸。
但到时候,《费加罗报》怕又是要遭受到同行的奚落和嘲笑了。
拉莫特不想《本雅明·布冬奇事》的舆论风波再次降临到这份报纸头上。